櫻舞飄渺

※魔鏡夢遊電影同人

※清水，姊妹向

00.

「是妳吃了甜餅塔。」

是，不是。

如果她那時候能勇敢的面對自己的錯誤就好了。

「不是。」

從此一切變了調。

01.

她從夢中驚醒，純白蕾絲點綴的睡袍背面被汗水浸溼，天色尚暗，但她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辦法再度安穩入睡，驚醒前一秒的畫面是年幼的姊姊氣急敗壞大罵她以及難過地跑出城外卻撞到頭倒在地上的她。

自從幾年前流放她的親身姊姊，她就常常夢到小時候的事，大部分都是那件她後悔不已的往事。

是的，後悔。

她沒有一天不再後悔當天的決定，就算她跟她小時候感情並非十分融洽，但無知的她，並不知道這件事帶給她的姊姊多大的影響與傷害。

「芮絲...」

她起身，打開陽臺眺望夜空，反正繼續躺在床上也只會墜落在無盡的惡夢裡，低聲喃喃的呼喚消散在略涼的夜風，不經意的想起前幾天接收到的消息。

帽客病了，過於思念家人得了心病，深信家人尚存活在世上的某個角落。

擔心困惑的同時，隱藏在憂心面容後的是不被發現的羨慕和些許忌妒，她曾見過高頂家族的人，特別是帽客的父親，疾言厲言的嚴父臉孔下是不善表達對兒子的關愛，這點就連只見過幾次面的她都看得出來，她不禁、有些羨慕，羨慕能為家人擔心的帽客，羨慕能直接表示思念家人的帽客。

她做不到，也不被允許，打從背叛姊姊的那一天起，就沒那資格。

如果說紅皇后對她這位親身妹妹是否還抱有感情，那答案肯定是否定。

白皇后苦澀的自嘲。

02.

「帽客是我的好朋友，我一定要救他。」

許久不見的愛麗絲這麼宣示著。

好不容易回來的愛麗絲在聽到帽客的病情後，奮不顧身地想要救他，即便她要去的是從來都沒人去過的境界，時間的領域，也不見懼色，就跟幾年前她挑戰屠龍時一模一樣，一點都沒變，不，或者該說，變得更成熟與珍惜這裡的存在。

會建議她尋求時光怪客的幫助—回到過去改變未來，說老實話，帶有點私心的想法存在，若那位不可思議的女孩真的能成功改變未來、拯救帽客，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期望愛麗絲能夠改變她們姊妹的未來？

..........

虧她還是皇后呢，明明連自己的錯誤都無法承認，卻妄想他人藉由外力使之扭轉嗎？

但即便是微不足道且甚為自私的想法，她也依舊期盼著。

03.

紅皇后緊扣住她纖細的手腕，力道強勁足以留下朱紅色的痕跡，半拖半拉的乘上時空轉換球，完全不顧時光怪客的警告，一意孤行的要回到過去，誰不知道她的目的呢？鐵定是要回到加冕儀式那一天，如此一來她便能重來一次順理成章得到繼承權。

即便是十分亂來的情況，白皇后卻只是低頭看著握住自己的那隻手。

多久了？沒有感受到她的體溫？

粗魯、霸道，卻又十分溫暖與炙熱。

紅皇后執意回到過去，白皇后卻希望時間停滯在這一刻、這一瞬間。

兩姊妹的想法從來沒有交集。

一直以來都是呢。

04.

事實證明，她錯得離譜。

原本以為她會看見加冕儀式的那一天，卻沒想到姊姊選擇的是她說謊的那一天，白皇后被紅皇后拉到房門口前，年幼的她們正在房間裡，上演著那一幕，看見小時候的她與現在的她不禁有種錯亂的既視感，是什麼原因導致小時候與未來差這麼多？喔，因為她。

『是妳吃了甜餅塔。』

一樣的台詞，看著紅皇后如鷹眼般的緊瞪著她，嘴唇動了動，跟年幼時的她重疊在一起，白皇后只覺得心臟都被緊緊掐住，無法呼吸，但她不允許她逃避。

「是妳吃了甜餅塔。」

年幼的她低著頭，現在的她眼神飄移，不敢面對姊姊，她們倆彼此明白事情會如何發展，但內心深處裡卻有一道聲音咆哮著要她承認。

承認吧，是妳對不起芮絲，是妳對不起姊姊。

如果她現在承認了，姊姊真的願意原諒她嗎？

於是她嘴唇微啟，說出來的話卻連自己都訝異。

「『不是。』」

然後看見姊姊撞開了門，她的表情一點也不意外，彷彿早就知道她妹妹會這樣回答，高尖銳的聲調刺激著在場所有人的耳膜，拉回白皇后的思緒，下一秒便看見石化的姊姊，保持著指控妹妹的姿勢，宛如生鏽的雕像。

錯愕、後悔、自責襲上心頭，她才警覺自己又做了什麼事。

原來她從頭到尾都在自欺欺人，就算理性的她想承認，但話到嘴邊卻又變了樣。

再一次的，白皇后又傷害了紅皇后。

認知到這件事實後，她放聲尖叫。

05.

她扛著她，寸步難行。

一方面是帶著因為石化而增重的姊姊，一方面是時間的洪潮比她想像中還要快速，雖然她們成功回到時光怪客的堡壘，但被追上的時間吞噬也只是早晚的問題，於是她擋在樓梯口，希望借此為愛麗絲爭取一些時間。

但她的魔法在時間面前根本是枉然，暗紅色的洪潮爬上她的雙腿，動彈不得，在視線漸漸模糊之祭，她伸手，緊緊環抱住姊姊。

對不起。

對不起。

都是我的錯。

生鏽的紅色潮流掩蓋住吞沒了整個人，連話語都無法傳遞給想要道歉的那個人。

這大概是報應吧？

失去意識時她這麼想著。

06.

...絲...

…...芮絲......

「芮絲！！！」

最後那一聲叫喊好像帶著點哭音，但她馬上就把這荒謬的想法拋去，畢竟這是不可能的事，不可能會有人這麼擔心她，不可能有人會關心她，不可能，會有人愛她。

就算她曾經擁有臣子與庶民，就算她曾經擁有所愛的人，到最後，還不是所有人都離她遠去，於是她放棄等待，拒絕期待，任由意識沉睡在黑暗深淵。

但那道聲音實在太吵了，根本是惱人的噪音，抱怨連連的同時又感到懷念，真的很久...沒聽過有人這樣叫過她，即便是那個男人也一樣，於是她忍不住睜開眼，刺眼的白光使她一時之間沒辦法對焦，隱約看見有著模糊輪廓的人影在發現她清醒後激動的擁抱住她，她覺得感官變得遲鈍，不然的話，她肯定馬上察覺抱緊她的是她最痛恨的手足，哪可能放任她抱她？

「妳幹什麼？放手！」她試圖睜開她的雙臂。

「不要！我不放！」沒想到向來優柔寡斷的她堅持著，這令紅皇后感到意外，「因為如果放手，妳一定又會離開。」她的手依舊緊握，紅皇后這時才想起上一段記憶。

石化...侵蝕...然後時間，接著訝異地回想起試圖改變過去卻失敗了的這一事實，瞄到眼角旁已經歸還回去的時空轉換球，她只感受到一股無力。

「這算...什麼.....」她奮力推開她，對著她怒吼，「這算什麼？為什麼承受這種事的人都是我？為什麼繼承王位的人是妳？為什麼現在才裝的一副很關心我的樣子？別開玩笑了！！」嘶吼到最後語尾甚至帶點哽咽的氣音，眼眶蒙上一層濕氣。

「我只是...想要我該有的東西...想要有人愛我，就只是這樣而已.......」

紅皇后背對白皇后，像隻受傷的野獸，這時她才真正明白，自己到底傷害她傷得有多深。

「對不起...」紅皇后不敢置信的回過頭，想反駁卻因她落下的眼淚而愣住。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妳。」她怯生生的向前握住她的手，姊姊沒有拒絕，「芮絲，我愛妳，也一直關心唯一的姊姊。」

姊姊哭了，跟剛剛隱忍著的淚水不同，在她終於聽到遲來的道歉後，宣洩的是多年來的不甘與寂寞，是啊，她怎麼會忘記呢？姊姊雖然擺出一副虛張聲勢的模樣，其實是個怕寂寞的人。

她輕輕的把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頭上，像母親安慰孩子一般，「妳過去孤單一人的日子，我會用餘生來補償妳。」

過去無法改變，錯誤早已犯下，但是，若妳願意原諒，而我願意彌補，本為站在平行線的兩人想必還能夠在不遠的未來遇上交叉路口，能夠一起並肩而行。

「我們，再一起生活吧，姊姊。」